沈岳明
作为一名“特教”员,对于那些“坏孩子”早已见怪不怪了。可是,我却意外地发现,班上有一位名叫程星的学生似乎与众不同。所谓的“特教”,就是专门教育一些有犯罪嫌疑或者犯罪倾向少年的学校,说得好听一点就是“特别学校”,说得不好听一点,其实与“少年管教所”没什么区别。如果孩子服从管教那还好,如果不服从管教,教员打骂孩子的并不少见。
所有学生都明白,只要进了“特教中心”,要想出去可就难了。因为,如果不是家长实在管不了了,也不会将孩子送到“特教中心”。
通过仔细观察,我发现程星并不是个“坏孩子”。他不但学习成绩好,各科功课,只要一教便会,而且还谦虚好学,也没发现有打架闹事行为。难道这些好表现,都是他装出来的?
为了弄个明白,我决定找程星单独谈谈。谁知,还没等我开口询问,程星便“扑通”一声跪在我面前,哭道:“老师,您千万别抓我弟弟进来。”我连忙将他扶起,并慢慢地引导他说出了事情的真相。
原来,程星的原名叫程亮,程星是他的双胞胎弟弟的名字,原本在六中就读,因为喜欢与社会上的坏青年一起上网玩游戏,有时还小偷小摸甚至打架闹事,于是遭到学校劝退,因家长苦求,才让程星休学一年保留学籍。可休学在家的程星不但没有向好的迹象,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。家长实在管不了了,才决定将他送去“特教中心”。
程亮在一中读书,成绩优异好学上进,兄弟俩长得像极了,如果不看表现,光看长相,就连家长也分辨不出来。当知道自己要被送去“特教中心”时,弟弟程星后悔了,但家长已不会再听他辩解与保证,程星没办法了,才去找哥哥程亮。
懂事的程亮决定帮弟弟程星一把,于是,他顶替弟弟来到了“特教中心”。而他的弟弟程星则以程亮的名字进了一中就读。听完他的话,我倒吸了一口凉气,说:“你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?这是欺骗学校、欺骗家长,并且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学籍,是不能顶替的。”
程亮见我发火了,又“扑通”一声跪下了,并求我一定要帮帮他的弟弟程星。我被程亮的真诚打动,决定暂时替他保密,但我还是得搞清楚,真正的程星现在的情况,因为一个教师的良知告诉我,我不能因帮了一个“坏孩子”,却毁了一个好孩子。
我决定去一中看看以顶替哥哥程亮学位的弟弟程星,我特别想知道,他现在的情况,究竟是依然顽劣不堪,劣性不改,还是良心发现,突然醒悟,一心向好了?我以程亮“舅舅”的身份,通过程亮的班主任,终于见到了程星。我悄悄地告诉程星,我是程亮派来了解他在校时的表现的。这显然是程星没有想到的。他大惊失色的表情,让我明白了,他确实转好了,并且很在乎哥哥对他的看法。特别是他的班主任老师,更是对他夸赞有加,看来,他的表现很出色,不然,怎么连班主任都没发现其中的秘密?我悄悄地告诉程星,他的哥哥现在很好,并且向他转告了哥哥程亮的叮嘱。
很快,程亮在“特教中心”的学习期满,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。两兄弟又回到了各自的学习岗位。而这个秘密,我也一直牢牢地替两兄弟保守着,直到前不久,我收到两兄弟均被北京一所高校录取的来信,才决定将这个秘密写出来,以此见证两兄弟的深情厚谊,更要告诫天下少年,珍惜亲情,珍惜生命,走好人生每一步。
点评
人的一生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。其间会遇上很多事,经历很多事,也会获得很多东西,更会失去很多东西,但这两样东西却是最珍贵的,那就是亲情与生命。
选自《等待开花的季节》一书,沈岳明 著 哈尔滨工业大学出版社 2017.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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