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岳明
都说城东“剃头郭”有一个奇怪的规矩,一个星期天的上午,我决定去见识一下。“剃头郭”因为姓郭,又是一位老剃头匠,所以被人称为“剃头郭”。一处狭小而残破的院子,便是剃头郭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。
尽管我来得早,但还是没赶上第一,于是,坐在一边的老式长条椅上,耐心地等着。大约半小时后,才轮到了我。剃头郭呵呵笑着,将我请进了一把老式的转椅上,便开始给我理发。
令我奇怪的是,剃头郭没像其他师傅那样,问我理怎样的头型,是中分,还是三七分,或者是是四六分。只是问:“先生是第一次来吧?”我说:“是的。”剃头郭说:“怪不得有些面生。”我不愿意跟他说闲话,疑惑地问:“您怎么不问我要个什么头型,就开始理起来了?”剃头郭又呵呵笑了,解释说:“客人理什么头型,得我说了算。”
我一听,不乐意了,说:“那您打算给我理个什么头型?”剃头郭说:“当然是三七分。”我说:“那我一定要理个四六分呢?”剃头郭说:“那你的头还稍嫌大了点。”我又问:“我如果想理个二八分呢?”剃头郭说:“那么你的头又嫌小了。”
我有些不耐烦了,说:“那好吧,就按您的方法来理吧,只是能不能快点,我还有事要去办呢。”剃头郭依然呵呵笑着,说:“对不起,您再着急,也得让我将头理好。”我只好不吭声了。慢慢地,我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了好几些人来,那些人竟然都是来排队理发的。
我又催促道:“能不能快点,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理发呢?”剃头郭说:“不急不急,他们如果着急,就不会来我这里了。”我故意说:“您不急,他们也不急,但我急啊。您就随便弄几下,理不好,我不怪您,但千万不能耽误我的事。”剃头郭说:“您就是有再大的事,那也得让我将头理好。”
大约半个小时之后,剃头郭要给我刮胡子。我说:“胡子就不用刮了,我有事得先走了。”但剃头郭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,依然慢慢悠悠地给我刮起了胡子。当剃头郭给我刮完胡子后,我说:“在别的地方,都是只理发,不刮胡子的。”剃头郭说:“但这是在我这里啊。”我又说:“我又不怪您。”剃头郭说:“可这是我的规矩,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客人,满脸胡子地从我这里走出去。”
最后,剃刀头郭又给我掏了耳朵。我说:“你不掏耳朵,别人总看不到吧。”剃头郭说:“别人不知道,但是,你和我都知道啊。”我又说:“我不说,你不说,那就谁也不知道了。”剃头郭说:“不,还有天知地知,我的良心知。”
我终于体会到,剃头郭为何要给自己立这个规矩了。原来这是一个人,做人与做事的原则与良知。不管哪行哪业,只要坚持住自己的原则与良知,那个行业与在行业里工作的人,便会变得美好起来,而我们的整个社会也会变得更加美好。
《靠自己的力量飞翔》沈岳明著/中国社会出版社/2013.7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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